1941年11月29日
深巷闻犬吠
孤灯待归人
夜已深,人已静,只有呼啸的北风和不安的犬吠声衬得夜色更加深沉孤寂。
福山太太的小阁楼还孤零零地亮着灯,卧室内床铺得整整齐齐。朱怡贞枯坐在窗前,耳边是风声是犬吠声,眼前是漆黑的夜色和空荡的巷子。她已经熬了两天两夜了,仍然毫无睡意:林楠笙还是毫无消息。
笃笃笃,清晰的脚步声终于打破了巷子的沉寂。昏暗的路灯下,沉默已久的巷子终于迎来了熟悉的身影——林楠笙终于回来了。
忙了两天终于完成任务的林队长,顶着敌人密集的搜索,冒着生命危险连夜赶回了家。他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环境,冷静走了几步刚要小跑起来,却又遇到了警察,还好他穿了和平建国军第三军的军官服装。
“长官好”
“忙你们的去”
林楠笙沉着忽悠过两个警察,淡定走了几步,看俩人已经走远,又见二楼卧室透出温暖的灯光,再也按捺不住小跑着继续往家的方向赶去。
笃笃笃,有人敲响了夜的门。
熟悉的敲门声让失神的朱怡贞一下子从卧室冲了出来,快到门背后时却又慢了下来。近乡情更怯,突如其来的胆怯让她不敢开门,她握住门把锁,屏住呼吸,胸口急促起伏着,紧张得几乎恍惚…
咔嚓,门锁转动。
吱呀,门打开了。
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按在了她的手上,
冰凉的手似乎烫到了她焦虑的心,她慌忙倒退几步。
看着熟悉的身影闪身而入。
咔嚓。门关上了。
门后,站着熟悉的背影。
他,回来了。
林楠笙,你终于回家了。
担心了两天两夜的朱怡贞再也无法克制激动与狂喜,深深抱住了林楠笙,就像抱住了失而复得的至宝,她含泪哽咽说:我们都要好好活着。
林楠笙后来送贞贞去肃正区的路上说,要是没有这身衣服他就回不去了。
老顾去登报的时候也听报社的人说昨晚上都是枪声,说明这几天日军排查极其严格,林楠笙这时候从法租界跑到日占区很是危险,最稳妥的办法是待在法租界。
但他还是在深夜赶回了家,有朱怡贞在的地方。
他可能担心朱怡贞看到了报纸担心他;
他可能担心几天不见的朱怡贞的安危;
他可能担心朱怡贞找到了组织已经离开;
他可能只是单纯想看看她,在死里逃生后;
他可能只是迫切想感受家的平静和温暖,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血色与离别之后…
他只是,归心似箭。
他不知道,有人为他彻夜不眠,
他不知道,有人为他牵肠挂肚,
但是在他匆匆回家的路上,他看到了那盏为他而亮的灯。
那盏灯,那个人,抚慰了他焦躁不安的渴爱的心。
吾爱,待吾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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